近年，全球债务规模持续增长，不少国家债务可持性指标恶化，正在或已经陷入新一轮的债务困难甚至危机。为抑制政府债务进一步恶化，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的监管要求与压力下，相关国家纷纷制定严格的债务管理计划，加强债务管理，审慎对外借贷。在此背景下，针对一些公共基础设施项目，大多数非洲国家已不再提供主权担保，不再提供预付款，并要求承包商垫资或投资建设。市场的新变化给中资企业推动项目带来巨大的挑战，曾经成熟的主权借款下的FEPC模式举步维艰，开发模式转型和融资模式创新势在必行。
为探寻工程承包领域的融资新路径，在项目实践基础上，本文对票据及票据融资的基本概念、特点、操作、注意事项等，予以探索和分析，希望对同业者有所帮助。
票据及票据融资的基本概念
一、票据
票据是指具有法律规定的格式，约定由债务人按期无条件支付一定金额，并可以流通的书面凭证。票据一般分为汇票（Bill of Exchange）、本票（Promissory Note）和支票（Cheque）三种。本文研究的票据主要为汇票和本票。
汇票是指发票人签发，并委托付款人按照约定期限，无条件支付一定金额给受款人的票据。汇票中的当事人包括发票人（即签发汇票的人）、受款人（即持汇票向付款人请求付款的人）和付款人（即受发票人的委托向受款人付款的人）。
根据签发人的不同，汇票可分为银行汇票和商业汇票。由银行签发的汇票为银行汇票，由银行以外的人签发的汇票为商业汇票。根据付款日期的不同，汇票可分为即期汇票和远期汇票。见票即付的汇票为即期汇票，载明在一定期间或特定日期付款的汇票为远期汇票。
本票是指发票人自己于到期日无条件支付一定金额给受款人的票据。本票只有两个当事人，即发票人（即签发本票并自负付款义务的人）和受款人（即持有本票向发票人请求付款的人）。本票根据不同的条件，也可分为银行本票和商业本票，即期本票和远期本票。
二、票据融资
支付手段是票据最重要也是最基本的作用。比如，买方购买一台价格为100万美元的设备，需要支付设备款给卖方，这时买方可以签发支票，也可以签发本票，还可以签发汇票。
同时，票据兼有流通和融资的功能。票据作为流通证券，其流动性几乎与货币无异。正是由于这种流通性，任何持票人都可以转让票据，通过票据实现融资。常用的票据融资方式为票据贴现，即对未到期票据进行买卖，通过卖出持有的未到期票据以得到现款。在中国人民银行 1997年颁布的《商业汇票承兑、贴现与再贴现管理暂行办法》中明确指出， “票据贴现，系指商业汇票的持票人在汇票到期日前，为了获取资金，贴付一定利息将票据权利转让给金融机构的票据行为，是金融机构向持票人通融资金的一种方式。”在我国，票据融资作为一种中期债务融资工具， 2008年被引入到银行间债券市场。14年来，无论是发行期数还是发行规模，都得到了质的提升。建筑工程、交通基础设施、房地产开发等领域，资金需求大、建设周期长，投资回报周期长，中长期票据较好匹配了行业和项目的融资需求。
票据融资的特点
票据融资可发挥票据发行灵活、利率随行就市的特点。票据只要通过在相关管理单位进行注册登记，就可按计划在期限内多次分期发行。利率由市场决定，计划内每一期发行的利率都是根据各期不同的市场供需来确定其发行利率。
相比传统主权或商业借款，票据融资具有无担保或少担保、业主分期发行负债低、融资成本相对低等优势。可以发行中期票据的政府或商业主体，通常是资质比较好的，甚至高信用评级。其2-10年的票据，是中国信保2+2年特险项下融资和中长期保险下融资之间的有益补充。票据融资与传统主权/商业借款的比较，见下表。
以票据融资开发国际工程承包项目
基于票据融资的特点和优势，票据融资可以用于开发和建设国际工程承包项目。特别是在业主延付的项目中（比如目前不少非洲国家提出建设期承包商垫资、3-8年内政府付清的诉求），承包商除了与业主签订承包合同外，可以要求业主提供远期票据或承诺，通过票据贴现，实现账单的提前收款。票据到期，银行找付款方承兑。如下页图，与传统承包项目相比，票据融资项目，支付出现了票据、债权转移和票据贴现。伴随银行的参与，相关协议和操作更为严格。
一、承包商与业主之间签署承包延付协议。在项目履约过程中，承包商建设项目，获得业主的中期支付账单，与此同时，承包商根据协议，获得业主签发的远期票据。
二、针对业主签发的票据，如果签发的是本票，则要求政府财政部门给予背书；如果签发的是汇票，则往往会要求该远期汇票的付款人为政府财政部门。
三、承包商、折现银行以及业主（包括政府财政部门）需要签署多方协议，约定票据债权转让、票据折现以及其他权责事项。
四、承包商拿到票据后，根据多方协议，与折现银行以事先约定的折现利率开展票据折现业务，承包商在这个过程中，实现票据债权的转让，提前收回应收账款。
五、银行拿到已折现的票据后，可以申请再折现，或者按期承兑，承兑期间，银行作为票据的收款人和债权人。
需注意的是，在选择和决策使用票据融资时，政府、银行和承包商处于不同的角色，也相应承担着不同的责任和义务。要关注：一是该项目是否是国家优先项目，财政部门以及业主是否愿意以远期票据折现的方式来推动项目。二是一般公共性质基础设施项目的业主为政府机构或者部门，承包商需要研究根据项目所在国的法律或者相关规定，业主部门是否能够出具远期票据，政府财政部门是否可以对票据进行背书，或者作为付款方。三是折现银行在票据折现融资过程中需要承担较大的违约风险和信用风险，故银行会对项目的业主和承包商的资信情况，承包商的履约能力等进行严格的审查，要求承包商提供完备的完工担保，甚至会要求介入项目的履约监管。四是权益清晰、便于贴现的票据，本身就要求工程（包括过程里程碑）的工期和成本不要有大的变化，因此要留意选择合适类型的项目，同时承包商要有过硬的履约和管理能力。
以非洲A国政府重点推动的某医院项目为例，由该国卫生部主导、私人公司以PPP模式与政府合作开发，项目总投资金额约为3.5亿美元。项目位于首都，医院总占地面积约30万平方米，其中建筑面积为8万平方米，包括医院大楼、医院酒店、会议会展中心、医生宿舍、护士宿舍、专科培训学校、高压配电房等。
该医院采用的是本票融资（Promissory Note）模式，即PPP项目公司发行本票，A国财政部背书，司法部认证，然后由合作银行根据本票销售协议进行购买。本票的发行是根据项目里程碑节点来进行的，本票的承兑由医院商业运营期间产生的现金流来支付。目前，项目已实现融资关闭，正在建设，建成投运后将显著改善该国首都的医疗设施状况。
（作者单位：中国电建集团国际工程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