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对一个国家实施经济制裁，其目的是要改变受制裁国的某项政策或某些行为的走向。国家经济规模越小或自给自足的程度越低，实现预期目标所需的措施力度就越小。国家的开放程度可能会起到一定的作用，因为要影响一个内向型经济的国家比较困难。如果以俄罗斯为例，上述条件都不符合。俄罗斯的经济规模大，自给自足的程度相对较高，该国还具有内向型经济政策的传统。在此背景下，可以理解为什么匈牙利的外交政策不想参与下一轮制裁。本简报探讨了匈牙利在涉及对从俄罗斯进口天然气实行可能制裁或采取其他措施时的立场。

引言

最近数周以来，有关俄罗斯向欧洲的天然气供应慢于预期的新闻层出不穷。欧盟委员会近日呼吁成员国修订天然气供应应急计划，一些人认为，必须把节约作为优先考虑的问题，因为若俄罗斯决定切断天然气供应，全世界没有足够的天然气可以替代俄罗斯天然气。欧盟委员会将出台关于节约天然气的建议，并就减少天然气供应会对其他欧洲国家产生影响的关键行业提供指导。理由是，由于欧盟成员国之间的经济合作密切，一个欧盟成员国的天然气配给将对其他欧盟成员国产生影响。为此，欧盟成员国决定出台强制性天然气储存配额，即欧盟各国须于2022年11月1日前将其储存设施达到80%储存量。到2023—2024年冬季，欧盟成员国的地下储存设施必须达到90%储存量。

欧盟成员国越来越担心，如果俄罗斯不恢复通过北溪1号输送天然气，欧盟将无法实现在11月1日前达到80%储存量的目标。具有讽刺意味的是，随着乌克兰危机的加剧，德国于2022年2月决定冻结北溪2号天然气项目以示报复。现在角色似乎发生了颠倒，“同一种武器”似乎在威胁着欧洲和德国。(同时，替代资源显然是有限的，与其他天然气出口国达成协议也并不容易，德国和卡塔尔的情况已经表明了这一点。)

欧盟在减少对俄罗斯的能源依赖和确保能源供应之间犹豫不决。而且我们可以补充一点，保护气候的目标在欧洲的应对措施中也发挥了作用。欧盟成员同意到2030年将可再生能源的比例提高到至少40%，且首次将能源消耗减少9%的目标作为各国的强制性规定。

匈牙利在能源问题上的外交政策

在匈牙利成功通过谈判获得有关禁止俄罗斯石油进口的豁免地位后，匈牙利外长试图阐明，匈牙利甚至不想就禁止俄罗斯天然气进口进行谈判。他补充说，如果欧盟阻碍俄罗斯天然气的进口，这将导致匈牙利的经济功能失调，并危及该国的能源安全。他还强调，匈牙利政府不准备在这个问题上做出妥协。关于欧盟委员会提出的联合采购平台，匈牙利外长表示，匈牙利不反对在国际市场上共同寻找能源的计划。同时他也排除了联合采购对欧盟成员国是强制性的可能，他认为参与这些计划应该是自愿性的。

与此同时。匈牙利还要求欧盟委员会调查俄罗斯据称在管道方面存在的技术困难。俄罗斯声称其在管道运行方面存在技术问题的原因是由于对俄罗斯的经济制裁，相应的设备无法从加拿大运回。这个问题之所以成为焦点，是因为俄罗斯天然气巨头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Gazprom)六月将对德国的供应量削减了60%。由于天然气供应的削减，德国启动了其三阶段天然气应急计划的第二阶段。

意大利（减少15%）和匈牙利的天然气供应也出现了同样的减少。然而，在土耳其流（Turkish Stream）管道的年度维护完成后，对匈牙利的天然气供应已经恢复。这条管道是向匈牙利输送天然气的主要渠道。到目前为止，匈牙利的天然气储存设施38%已满，这大约是欧盟成员国预期的四分之三。

匈牙利每年需要100亿立方米的天然气，其中80%的天然气来自俄罗斯——这里应该指出，匈牙利对俄罗斯天然气的平均依赖度约为40%。表1包含了从能源监管机构合作机构获得的略有不同的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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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断这一能源来源在短期内是不可能的，即使长期来看也几乎不可能。这就是为什么匈牙利政府采取了一种理性的、无意识形态的方法来确保天然气安全。讽刺的是，政府经常被匈牙利反对派批评为没有及时实现能源多样化，而现任政府是现在唯一通过部分多样化实现可以从六个国家购买石油的政府。2010年之前，匈牙利只能通过奥地利和乌克兰进口天然气。总理办公室的部长这样说：“虽然所有后共产主义的匈牙利政府都在口头上支持多样化，但我们是做得最多的……虽然2010年我们当选时国家只能从奥地利和乌克兰进口天然气，现在我们与七个邻国中的六个都有联系……”

到目前为止，这一政策是成功的。同时，能源禁令似乎是匈牙利政府的红线。总理政治顾问巴拉兹·欧尔班（Balazs Orban）最近表示：“如果欧洲人认为，除了能源，他们还想对所有不是由匈牙利人，而是由美国人、西方人或专家和智库提出的问题进行制裁，我们可以坐下来讨论……”

同时，经济制裁不应适得其反，因为这样做并不能实现其目标。匈牙利外长在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部长理事会会议上对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表示：“当我们实施制裁时，我们必须确保这些制裁对我们实施制裁的对象造成的伤害要大于对我们自己的。”

欧洲对制裁的失望

正如我们在上面的引文中所看到的，如果实施制裁能达到预期的效果，使俄罗斯的外交政策发生重大变化，才是有意义的。虽然美国总统在3月份承诺 “粉碎俄罗斯经济”和“卢布即将沦为瓦砾”，但随着价格的飙升，俄罗斯的石油收入在最近几个月达到了创纪录水平。俄罗斯的金融体系并没有像西方分析家在危机后的头几周所预测的那样崩溃。制裁基本上只影响一点：对俄罗斯先进技术的供应。虽然这些影响从长远来看会积少成多，但这不会破坏俄罗斯经济或阻止俄罗斯在乌克兰的军事成果。

我们可以说，匈牙利政府此时也在奉行理性的外交政策，并有效地划定了一条红线，在这条红线之后，制裁将适得其反。问题在于，如果美国和其他西方大国想要改变这一点，并实施新一轮的制裁，正如美国官员在六月的G7集团峰会上所声称的那样，那会发生什么呢。

（作者：Csaba Moldicz；翻译：陈心怡；校对：戚强飞；签发：陈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