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摩洛哥正在大幅增加其可再生能源在能源结构中的份额,从而实现一个更绿色的摩洛哥愿景

●摩洛哥可再生能源发展步伐明显加快

●摩洛哥可再生能源发展面临多重挑战

●中国与摩洛哥可再生能源合作条件成熟

摩洛哥是非洲经济发展较好的国家之一。2000-2019年,摩洛哥经济保持连续增长,平均增长率超过3%。受新冠疫情影响,2020年首次出现负增长,但2021年得以恢复,实现7%的经济增长率。随着联合国《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的提出,摩洛哥更加重视可持续的、包容性的经济发展。摩洛哥已向联合国提交了“2050年温室气体长期低排放战略”,重申该国对发展可持续能源的承诺。根据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7(SDG7)“人人获得可负担得起的清洁能源”的要求,摩洛哥正在大幅增加其可再生能源在能源结构中的份额,从而实现一个更绿色的摩洛哥愿景。

摩洛哥可再生能源发展步伐明显加快

摩洛哥被公认为是区域能源转型先驱,将领导中东和北非(MENA)地区的可再生能源发展。2009年摩洛哥提出了一个雄心勃勃的计划——《国家能源战略》(National Energy Strategy),即到2020年可再生能源占总装机容量的42%,其中太阳能和风能总装机容量分别达到200万千瓦。同年,《可再生能源发展法》(Renewable Energy Development Law 13.09)颁布,及“摩洛哥太阳能署”(MASEN)成立(现已更名为“摩洛哥可持续能源署”)。此后,摩洛哥可再生能源发展步伐明显加快,其主要动因有以下三点:

一是可再生资源潜力大,为国家发展可再生能源提供先天条件。该国拥有丰富的风能、太阳能等可再生能源资源。以风能为例,摩洛哥有利的地理位置为其发展风能提供了优越条件,风能潜藏估计约为600万千瓦。目前,摩洛哥的风能装机容量为122万千瓦,是非洲大陆仅次于南非的第二大风能发电国家。风能计划已是该国能源战略的一个关键组成部分,根据摩洛哥国家电力办公室(Office National de L’Électricité)2010-2020年的投资计划,到2030年可再生能源装机容量达到1000万千瓦,其中410万千瓦将来自风力发电(占比38%)。同样,太阳能资源自2017年后迅速得到开发(见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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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降低能源进口量,不仅满足经济发展对能源消耗的需求,更重要的是保障摩洛哥能源安全。在大规模使用可再生能源之前,摩洛哥能源消耗绝对大部分来自化石燃料(占比高达97%)。由于摩洛哥缺乏常规油气资源,传统能源进口成本过高和国内电力需求迅速增长(用电量平均每年增长6.5%),使摩洛哥面临严峻的能源安全挑战。根据摩洛哥能源、矿产、水和环境部发布的数据显示,若不改变这一情况,2020-2030年摩洛哥能源对外依赖度将高达95%。正因此,摩洛哥发展可再生能源受到能源成本和安全的双重压力刺激。为扭转这一局面,摩洛哥迅速制定方案和目标,加快可再生能源的发展步伐和提高其能效,打破对进口能源的依赖,决定到2030年将可再生能源总装机容量的份额提高到52%。此外,近年来摩洛哥还积极与德国、葡萄牙等国家开展关于绿色氢气开发的合作。

三是可再生能源发展有利于修复脆弱的社会治理。摩洛哥失业率居高不下(2020年失业率为11.9%),又因从非洲其他国家涌入的外来人口增加,使得摩洛哥社会治安状况恶化,暴力案件有所增加。失业率的增加导致贫困加剧,贫困再次增加社会治安风险,且引发一系列社会问题,如极端势力滋生,阶级矛盾扩大等。可再生能源的大规模使用将不同于以往的化石燃料,它能增加就业岗位、促进经济增长、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在新冠疫情大流行期间,可再生能源表现出优于传统能源的态势。2020年,全球可再生能源领域的就业人数约为1200万人(高于2019年的1150万人),其中在非洲创造就业人数达到32.4万。根据欧洲经济科学院论坛(FEMISE)最近的一项研究,摩洛哥向可再生能源的转变将在未来20年内创造多达48.2万个新的国内就业岗位。丰富的可再生能源及其均匀分布的先天条件,使得摩洛哥具备朝着“人人享受有可持续能源”目标前进的能力,这就避免了因资源分布不均带来的部落、区域间的竞争,降低了冲突爆发的可能性。

基于以上三个动因,摩洛哥可再生能源发展将走得更快、更远。首先,摩洛哥已形成较为完备的可再生能源发展相关政策。摩洛哥在穆罕默德六世国王的领导下,采取了新的发展模式。该国制定了“2020-2030年国家气候计划”,旨在加强适应能力并加速向低排放经济转型,可再生能源和能源效率是其优先事项。2015年,在第21届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COP21)期间,摩洛哥宣布进一步增加可再生能源产能。从2009年至2021年一系列相关政策的出台表明,摩洛哥在制定本国的可再生能源发展方面已具备较强的自主性(见表2),对本国资源的掌控力度在加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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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摩洛哥可再生能源项目初具成效。风电方面,该国南大西洋海岸线具有容纳海上风电场的巨大潜力,平均风速超过每秒10米(m/s)。根据全球风能理事会(GWEC)的数据,在全球海上风电领先的30个国家中,摩洛哥排名第12位,在中东、北非和非洲地区排名第1位,蓬勃发展的海上风能市场使摩洛哥有可能迅速跻身于海上风能行业全球领导者的国家名单上。正在运营的大型风电场Trfaya(装机容量达30.1万千瓦),是非洲大陆上最大的风能项目。此外,现有风电场有21个(见表3)。水电方面,摩洛哥目前有177万千瓦的水力发电能力,包含7个大型水电站。同时,计划在未来20年内建造大约60座大坝,其中大多数将用于水资源管理。Abdelmoumen(35万千瓦) 抽水蓄能项目已完成40%,计划于2022年上半年投入运行。Ifahsa(30万千瓦)抽水蓄能项目正在建设中,预计将于2025年投入使用(见表4)。太阳能方面,摩洛哥启动了世界上最大的聚光式太阳能(CSP)项目Noor太阳能综合体,预计将产生足够的电力为超过一百万人提供电力服务。Noor I、Noor II和Noor III的装机容量分别为16万千瓦、20万千瓦和15万千瓦,Noor的第四阶段是一个95万千瓦的混合项目(70万千瓦聚光式太阳能和25万千瓦光伏太阳能)(见表5)。生物质能方面,摩洛哥拥有相当大的生物量潜力,这要归功于森林面积超过535万公顷,农业面积近900万公顷以及高度多样化的牲畜业(牛,绵羊,山羊等)。为有效地组织生物质的使用,摩洛哥能源和矿业部启动了一项生物质能源回收的国家战略。目前,已研究了两个农业区(Northen和Souss-Massa),这两个地区每年分别产生130万吨和8198吨的农业废弃物。这些废物的回收量显示,摩洛哥北部地区的生物质能潜力为417.806万千瓦时,即节省了33万吨石油。其他正在开发中项目,如Souss-Massa地区沼气池推广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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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摩洛哥在可再生能源领域的对外合作加强,为其在非洲成为该领域领导者提供了保障。在非洲,摩洛哥的合作主动性明显,且表现出引领者姿态。作为马格里布联盟国家,摩洛哥在组织中努力发挥绿色电力的带头作用,参与将阿拉伯马格里布联盟国家的电力系统合并成一个更大的区域市场的行动。倡导应重振非洲大西洋国家的合作,尤其是加强能源等共同经济利益合作。与阿尔及利亚、埃塞俄比亚、莫桑比克等非洲国家开展双边合作,在整个非洲推广可再生能源部门获得的技能和经验。塞内加尔受益于摩洛哥在废物管理和可再生能源方面的经验就是其绿色外交较为成功的案例。

与域外国家/地区合作,以摩洛哥与欧盟的合作最为突出,为其赢取了战略地位上的重视和物质资源上的倾斜。目前,摩洛哥已经在技术上与欧洲电力传输系统运营商网络(European Network of Transmission System Operators for Electricity,ENTSO-E)连接。在第22届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COP22)上,摩洛哥和欧盟成员国法国,德国,葡萄牙和西班牙宣布了关于建立摩洛哥与欧洲内部能源市场之间可持续电力贸易路线图(SET)的联合声明。通过逐步整合其电力市场,促进摩洛哥和欧盟之间“互利”的可再生电力交换。在欧盟启动“欧洲-地中海伙伴关系”(Euro-Mediterranean partnership)即“巴塞罗那进程”后,摩洛哥和欧盟之间的关系得以加强,摩洛哥是迄今为止这一伙伴关系的12个非欧洲国家中最大的受益者。2019年“欧盟-摩洛哥共同繁荣伙伴关系”建立,欧盟已向摩洛哥的可再生能源和能源效率领域提供了2100万欧元。2021年欧盟和英国与摩洛哥致力于发展“绿色伙伴”关系,欧盟宣布在“竞争力和绿色增长项目”(Competitiveness and Green Growth program)框架内向摩洛哥支付1200万欧元,支持行业和监管绿色转型改革。作为2021年欧盟与非洲“全球门户(Global Gateway)”的一部分,2022年2月欧盟向摩洛哥承诺在五年内投资16亿欧元(近180亿摩洛哥迪拉姆)的资金促进摩洛哥绿色转型。

摩洛哥可再生能源发展面临多重挑战

摩洛哥发展可再生能源作为对认识生态问题、实现可持续增长和高经济影响的有效解决方案已备受重视。为实现2030年设定的可再生能源发展目标,摩洛哥主要面临三大挑战。

一是可再生能源电力规划和发展需系统化考量。这不仅涉及可再生能源电力系统的集成问题,也包含进一步提高可再生能源电力系统的灵活性、稳定性(能源储存、管理)、能源效率和消除当前电力系统运行限制的问题。因此,改善和加强国家电网,推行智能化电网,发展地区间互联互通等需求迫在眉睫,同时进行能源和电力部门的重组或重构,加快提升可再生能源相关技术和设备更新,改进和创新可再生能源制度管理等也必须同步进行。因此,要求来自域外合作对象的多元化,合作领域全面化,合作方式多样化。

二是各方势力权力斗争,或将对可再生能源资源的开发与利用造成负面的间接影响。在摩洛哥政治发展中,摩洛哥政治权力中心依旧由摩洛哥王室占据。“阿拉伯之春”后摩洛哥虽然走上了政治体制改革快车道,但政党被边缘化。可再生能源的开发和利用易引发利益争夺,由此国内斗争还可能牵入外部地缘政治角逐。需指出的是,为维护王权利益,摩洛哥惯以进行“联盟政治”。可再生能源资源的开发和利用亦非单纯的资源和经济发展问题,而将裹挟复杂的国内外权力斗争。

三是社会治理若持续低效将无法为可再生能源发展提供条件。摩洛哥虽是北非地区营商环境最佳的国家,但失业率高、知识产权保护薄弱、政府采购缺乏透明度、政府官僚机构效率低下以及监管改革步伐缓慢等存在问题,对私营部门的投资产生了负面影响。可再生能源领域从科学调研、制定方案、技术设备、人才培养到运行管理、市场经营等各个环节,需要大量资金和不同参与方共同完成,要求摩洛哥政府通过具体项目和即时投资来开发可再生能源潜力,必须推行可再生能源项目融资模式多样化,刺激私营部门对可再生能源的热情。2020年摩洛哥是中东和北非地区受新冠疫情的冲击最严重的地区,国内生产总值(GDP)暴跌6.3%,主权信用评级被下调。虽然加强改革比以往任何时期都更紧迫和重要,但整个社会治理能力的提高和治理系统的改善并非短期内能够解决。

中国与摩洛哥可再生能源合作条件成熟

中国与摩洛哥已建立战略合作伙伴关系。2022年1月5日,中国和摩洛哥两国政府签署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与摩洛哥王国政府关于共同推进“一带一路”建设的合作规划》,摩洛哥是北非地区首个与中国签署共建“一带一路”合作规划的国家。可再生能源领域,中国已在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无论是利用规模还是技术装备,中国都属于世界领先位置。由此来看,中国和摩洛哥可再生能源合作条件已成熟。

(一)双方对彼此战略地位的认识和提升,将有助于扩大可再生能源合作。摩洛哥是“一带一路”上重要节点国家。2016年5月,中摩两国关系提升为战略伙伴关系。中摩关系的持续升温为两国各领域、各层次的交流合作带来利好。中国的高速发展,负责任的大国形象,及向世界发出的“命运共同体”声音,契合了摩洛哥“经济起飞计划”“工业发展战略”“绿色转型”的发展战略需求。同时,摩洛哥于2017年1月重返非盟,并于2018年加入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CFTA),利用地缘优势、稳定优势大力开展国际合作,此后将自己定位为国际投资者“通往非洲的门户”并不断强化,这无疑也增强了中国与摩洛哥合作的决心和信心。

(二)双方拥有发展可再生能源的共同愿景和共同利益。中国“十四五”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把“推动绿色发展”“建设美丽中国”作为明确要求。在《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第二十六次缔约方大会,《生物多样性公约》第十五次缔约方大会,世界经济论坛“达沃斯议程”对话会等国际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向世界宣告和倡议“低碳发展”。通过摩洛哥自2009年《可再生能源法》到2021年《Tatwir绿色增长计划》,可以表明中摩在该领域有着共同的愿景,同时也拥有共同利益。自2015年中国电建集团下属的山东电建三公司已参与到摩洛哥Noor项目的二期和三期建设中,2020年中国对摩洛哥直接投资存量为38347万美元,中国已是摩洛哥第二大进口来源国。随着“一带一路”合作规划的签署,双方围绕风电、太阳能等可再生能源领域的合作将进一步深入。

(三)中国显示出“国际公共产品提供者”的优势,能在一定程度上帮助摩洛哥面对可再生能源发展所遇问题。习近平总书记在第76届联合国大会一般性辩论将“公共产品提供者”作为中国扮演的“四种角色”之一,向世界表明了中国态度:中国欢迎“搭便车”,避免“强制搭车”;重视向非洲提供“授之以渔”的“造血”功能。第一,当前中国在可再生能源领域势头迅猛,不仅是全球最大风力涡轮机和光伏板生产国,且是全球可再生能源的产能大国和最大的投资国。成熟的技术、完整的设备系统、高素质的人才队伍,和当前中国国内及海外已普遍实践的项目工程、管理运行,有利于摩洛哥系统性改进和更新可再生能源系统,及建立后续的自力更生发展机制。第二,中国本着“人类发展命运共同体”、“共商共建共享”、“正确义利观”等思想和原则出发,有利于摩洛哥避免过渡依赖西方(尤其是欧盟)而陷入西方的“发展-安全”陷阱。第三,中国在全球经济、政治、军事及科技等方面实力大为增长,充分显示了多年来治国理政的成效,值得供其他发展中国家学习和借鉴。将有利于摩洛哥完善和提升社会治理能力,为可再生能源国际合作提供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