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工程EPC项目期中付款条件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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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 前言

基于总价合同的国际工程EPC项目期中付款形式比较多样，大致包括基于（Payment Milestone）付款里程碑的期中付款，基于成本中心（Cost Center）的期中付款，和基于价格清单（Pricing Document/Schedule）的期中付款。

付款节点、付款百分比、申请付款的周期、针对付款节点的时间相关规定等合同条件对项目的经济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值得注意的是，对于可谈判的议标项目，承包商可能有条件参与到上述这些商务合同条件的设置。对于不可谈判的现汇项目，合同条件已经在招标文件发布时确定，不会再做更改。所以，对于现汇项目，投标人承包商应在投标阶段/履约阶段深入研究期中付款相关合同条件，认识这些条件对项目经济的影响。

经历不同国家不同类型现汇项目的实际操作，作者进一步深刻认识到期中付款条件对工程项目的资金状况有着很大的影响，从事国际工程的投标报价、经济管理，很有必要对期中付款条件做深入研究。

因本文篇幅较长，为方便阅读，请参考本文思维导图：

Part 2 知其然 - 案例分析

工程项目往往因其履约过程比较复杂、履约时间跨度长、项目地理位置跨度大而需要设置多级别的付款节点结构。从而形成了不同的付款节点设置逻辑。

本文选取几个有着典型的付款节点设置逻辑的代表项目作为研究案例。其中项目一是以色列的一个多专业轻轨项目，该项目是业主在合同文件中设置了付款里程碑表的典型案例；项目二是新加坡的一个单专业（接触网专业）项目，是将付款节点项与价格文件清单开项合二为一的典型案例；项目三是香港的一个接触网改造项目，是以成本中心的形式设置期中付款节点的典型案例；项目四是香港的一个地铁供电系统更新项目，是付款节点开项与价格文件的清单项合二为一、价格文件的清单架构既特殊又复杂的典型案例。

本文针对上述几个典型案例分别从1）付款节点设置形式；2）付款节点设置逻辑；3）计价申请相关的合同条件（一般包括计价周期及满足计价的条件）；4）付款节点设置与合同价格组成的关系；5）付款节点时间相关规定等几个方面着手，对几种典型的期中付款方式进行解读，指出不同条件下的期中付款对项目经济的影响，并提出如何应对这些影响。

1. 项目一：以色列轻轨项目

该项目线路长23公里，工程范围包括铺轨、通信、供电、车辆段设备、建筑物机电安装等专业，合同范围为项目的设计、施工安装、试验调试、备品备件、缺陷责任期。EPC工期为42个月。

1.1 付款里程碑节点设置形式

该项目的付款里程碑节点设置采用Payment Milestones（付款里程碑表）的形式。

如下图所示，该表格包含付款里程碑节点名称（事项）、付款条件、预付款抵扣前后的付款比例（按合同总额的百分比计）。业主在颁发招标文件时，将该付款里程碑表作为附件放入合同协议书。

图1.1.1 项目一合同文件中的付款里程碑表（节选）

1.2 付款里程碑节点设置逻辑

图1.2.1 项目一的一级付款里程碑

如上图所示，该项目依据履约活动的先后顺序设置一级里程碑节点。

因篇幅所限，在此不全部展开二级支付里程碑节点，仅从一级支付里程碑节点中选取“4. 施工安装”展开其二级里程碑节点供读者参考：

图1.2.2 项目一的一级付款里程碑“施工安装”的二、三、四级付款里程碑（节选）

如上图所示，“施工安装”作为一个一级付款里程碑，按照系统/专业设置二级付款里程碑节点。该项目一共有9个系统/专业。其中“4.1 通信系统”包含18个子系统。各子专业/子系统的施工安装里程碑由两个大节点组成：货物运输和施工安装。其中4.1.1骨干网的货物运输和施工安装的验工计价条款是本项目中最为典型的验工计价条款：

货物运输：1）若货物为本国生产，则设备达到出厂程度并由业主工程师批准可支付；2）若非本国生产，设备到海关支付50%，最低一个站的设备到达可申请计价；本系统所有设备到现场料库支付50%；

设备安装：按进度计价，最少完成一公里安装可申请计价；本系统设备全部安装完成支付95%；工程竣工5%。

从整体看，验工计价的条款设置与其系统特点密切相关。比如大多数系统的安装是按进度验工计价的，其最低计价申请的工程量为1公里，而对于自动售检票系统，其最低计价申请的工程量为一个车站。

1.3 付款里程碑与合同价格组成的关系

该项目业主在商务合同文件（包含业主在招标阶段颁发的招标文件）规定各里程碑节点的付款额度所占合同总额比例。因篇幅所限，在此不将整个里程碑付款表展开，仅以三级里程碑“通信骨干网”的设计和施工安装为例来说明付款里程碑与合同价格的关系：

图1.3.1 项目一设计阶段通信系统骨干网专业的里程碑节点设置（节选）

图1.3.2 项目一施工安装阶段通信系统骨干网专业的里程碑节点设置（节选）

分析业主在招标文件中规定的支付里程碑格式与价格文件的格式可以发现，业主在支付里程碑中对项目管理、设计、施工安装（含采购）、试验调试等阶段，及这些阶段中的各子任务/子系统规定了相应的付款比例（占合同总额）。在价格文件中的报价格式中，未对上述各阶段及其子任务/子系统做出跟支付比例相关的任何规定，且合同总价是按照各子系统的价格汇总的，并非按照上述图1.2.1 项目一的一级付款里程碑的形式汇总。

由此可知，投标报价时承包商所做的基础价格组成对各付款里程碑的付款额度没有影响，仅中标总价作为每一个节点里程碑的付款占比的基数。

1.4 计价申请相关合同条件

该项目商务合同条件中的期中付款条款规定：“After the end of each month and no later than the fifth (5th) day of the following month during the performance of the Works, the Contractor shall provide the Engineer with a written statement that describes all the Payment Milestones that the Contractor considers that it has achieved in that immediately preceding month, any additional payments or deductions due to or from the Contractor, and any adjustments under the Agreement ("Payment Statement"). The Contractor is not entitled to submit more than one Payment Statement in a month.”

从该条款可知：

1）该项目的计价周期为月。即当月月末或次月前5日，可申请本月所完成的里程碑的付款。

2）支付条件在Payment milestone（里程碑付款表）中的每一个最低级别的付款里程碑中都有规定。如1.2 付款里程碑节点设置逻辑中“货物运输”和“设备安装”所示。

1.5 节点时间相关规定

业主对其在合同文件中设置的付款里程碑节点并没有做具体时间规定。对于工程进度的要求，业主在文件“Contractual Milestone”（合同里程碑）中另行规定。该项目共设置了46个合同里程碑节点（不含后续签订的补充合同）。这些合同里程碑节点基本上是付款里程碑节点的汇总。由1.4 计价申请相关合同条件引用的期中付款条款可见，在完成里程碑节点规定的工作量后即可申请里程碑付款，因此可以理解为合同里程碑时间与单项的付款里程碑时间并没有直接关系，仅作为更高级别的节点工程进度控制基准。

从合同文件中可以看到，46个合同里程碑节点时间被作为误期罚款的基准时间，合同针对这46个合同里程碑节点规定了相应的误期罚款的级别及额度。

1.6 该项目付款里程碑特点

1.6.1 付款里程碑节点数量多

由于项目涵盖专业多，工期长，因此该项目的付款里程碑节点设置的一个显著特点是节点繁多，多达三百多个（不包括按进度验工计价的隐含节点）。相对于42个月的工期，平均每个月超过7个付款里程碑节点。若计入按进度付款的（子系统/专业的设备运输和施工安装可按每公里或每站申请计价）隐含节点，则付款节点远不止表中所示的300多个。

1.6.2 每个付款里程碑节点所占合同份额由业主在招标文件确定

如上述1.3 付款里程碑与合同价格的关系所述及图1.3.2 施工安装阶段通信系统骨干网专业的里程碑节点设置所示，业主在商务合同条件中，针对每个最低级别付款里程碑节点规定了以合同总价为基数的付款比例。意味着项目现金流的每一笔收入额度，已由该里程碑付款表及合同总价决定，可以推断此类里程碑设置没有不平衡报价的空间。现金流的收入时点则主要由承包商的履约进度决定。

1.6.3 节点设置对现金流的影响

从上表可以看出，预付款、项目管理文件的提交、设计阶段的收入情况很理想。但到施工安装阶段结束时，支付比例才达到合同额的74%，也即通常合同总价占比最大的设备材料采购运输及安装这两个阶段，在该项目中的付款比例较低。这样的付款进度对于项目前期的现金流非常有利，但对于项目中后期的现金流很不友好。

值得深思的是，结合项目执行期间的实际成本支出来看，有很大可能，在以色列执行项目合同价格如此分配属于正常现象。

2. 项目二：香港小蚝湾车场接触网改造项目

本项目的合同范围包括小蚝湾车辆段（SHD）西测试段轨道、西段车辆段入口轨道及临时地下车轮床轨道等地接触网系统的设计、制造、供应、交付、安装、及现有设备的拆除。

2.1 付款节点设置的形式

小蚝湾车场接触网改造项目是以成本中心的形式设置付款节点的典型案例。

由于项目规模小，专业单一，合同文件中仅设置了三个成本中心（见招标文件的FORM OF TENDER，以下简称FOT），如下表所示：

图2.1.1 项目二的成本中心设置

如上图所示，在INTERIM PAYMENT SCHEDULE（IPS，期中付款表）中分了三个Cost Center（成本中心），其中成本中心A为项目启动及一般&特殊需求，成本中心B为接触网系统，成本中心C为暂列金。

每个成本中心设置了次一级的付款节点，如下图所示（节选）：

图2.1.2 项目二期中付款表成本中心A的一级节点

由A、B两个成本中心的支付节点时间可以看出，成本中心A的支付分9次完成，成本中心B的支付分8次完成。成本中心A的支付比较偏重于项目前期。每个节点的支付时间均已在表中列出。

2.2 付款节点设置的逻辑

合同文件还规定，除成本中心C：暂列金外，其余两个成本中心设置了与其相对应的二级目录（因篇幅所限，仅示意部分节点）：

图2.2.1 项目二期中付款表成本中心A的二级节点（节选）

如上图所示，成本中心A分为“A1 环境保护方案等管理文件提交”、“A2 第一阶段设计文件、材料控制计划等管理文件提交”、“A3 第二阶段设计文件、网络安全管理计划等管理文件提交”、“A4 第三阶段设计文件、初步安装进度计划等管理文件提交”、"A5 接口试验技术规范等管理文件提交“、“A6 备品备件特殊工具&试验设备清单等管理文件提交”、“A7 接口试验技术规范等管理文件提交等九个子节点”、“A8 运营维护手册等管理文件提交“、““A9 第四阶段设计文件及其他管理文件提交”等九个子中心（付款节点）。

2.3 付款节点设置与合同价格组成的关系

该项目价格组成一级目录与其成本中心组成的一级目录一致，分A、B、C三个成本中心设置。如图2.3.1 价格文件中成本中心A的一级&二级清单项所示，成本中心A分四个价格子表。

图2.3.1 项目二价格清单中成本中心A的一级&二级清单项

如图所示，价格清单中成本中心A分4个价格子表，主要内容包含A1 合同需求、A2 特殊需求、A3 其他与接口相关的特殊需求、A4承包商需求，包括除设计、采购及安装之外的所有其他费用。

综上2.2 付款节点设置的逻辑和2.3 付款节点设置与合同价格组成的关系可知，各成本中心在期中付款表中的分项与其在价格清单中分项完全不能对应。期中付款表中成本中心与价格清单的成本中心仅总额对应、分项额度不能对应。期中付款表中各节点的付款百分比及价格清单中的付款额度均应在投标报价时填写，投标报价阶段承包商应将其价格清单中每个成本中心的总额分配到期中付款表中相对应成本中心的各付款节点。

2.4 计价申请相关合同条件

关于计价周期，在招标文件Form of Tender（投标函）中规定如下：“Valuation Period means each of the successive Months commencing on the first Day of the Month in which the Letter of Acceptance is written.”

由此可知，该项目的计价周期为月，每个计价周期从当月第一天开始计算。

关于计价额度，在Form of Tender（投标函）中规定如下：“The Contractor shall specify in the IPS, the cumulative percentages of the value of work to be undertaken for each Valuation Period .”

根据该条件，由承包商在投标阶段填写期中付款表中各节点的累计支付百分比（以合同额为基数）。

2.5 节点时间相关规定

如图2.1.2 项目二期中付款表成本中心A的一级节点所示，业主在合同文件中已对成本中心A和B的每个付款节点做出具体时间规定。

结合以上2.4 项目二计价申请相关合同条件所述，合同规定以月为单位作为计价周期。则可以理解为计价时间既应遵守计价周期的规定，也应遵守期中付款表中节点时间的规定。

2.6 该项目付款节点的特点

2.6.1期中付款时间表中成本中心的开项与价格文件成本中心开项的关系

以成本中心A为例，如上2.3 付款节点设置与合同价格组成的关系分析，期中付款时间表中成本中心A一共分为9个支付节点，这些节点的内容大多数是项目管理文件的提交。但在价格文件中成本中心A有4个子表，每个子表的清单项细分到极致，其开项内容的详细程度远超过期中付款时间表中成本中心A所包括的内容。由此可知，期中付款时间表的开项与价格清单中的开项完全不对应，期中付款时间表的节点是触发付款的“现象”，价格文件中的清单项才是这些“现象”背后的“本质”。

该项目还有一个突出特点，其价格清单的分项囊括了基本所有履约过程中需要发生的直接或间接的成本因素。如：A2包括“承包商办公室、承包商员工的食宿、现场验收试验、联调联试、所有其他试验” “测量基准点、放线基准点、便道的修筑和拆除、便道的维修和重建、交通及人行道需求、现场安保、临时仓库”等开项（还有很多其他同类开项，因篇幅所限，不一一列举）。在投标报价阶段，按照业主报价文件中的报价清单项填写价格，基本没有需要分摊的成本项。

2.6.2 付款节点设置与现金流的关系

各付款节点的支付比例由承包商在投标报价时填写，但节点时间由业主在期中付款表中（参见图2.1.2 项目二期中付款表成本中心A的一级节点）做出规定，意味着一旦投标人被业主选定为中标人，则项目履约过程中，现金流的收入部分，其额度由承包商在投标报价阶段填写，其发生时点由业主在合同文件中确定。

考虑到付款节点开项与价格文件中的开项有很大差异，为达到收入与支出的高度匹配，施工进度的安排应与付款节点时间对应，在填写每个节点时间的支付百分比时，应深入分析项目的预付款条件、很大程度受项目进度安排影响的现金流、现金流表是否作为投标文件提交且现金流表是否会被作为评标项等因素，并应尽量保障价格文件中的清单项与进度安排及付款节点开项的高度对应。

3. 项目三：新加坡跨岛线接触网项目

新加坡跨岛线线路长32公里，含16座车站，一个车辆段。项目的建设分四个阶段。本项目工程范围为第一阶段和第2A阶段的刚性接触网（OCR）系统的设计、供应、交付、安装、测试和调试。

3.1 付款节点设置形式

该项目合同文件中关于期中付款的条件在商务合同条件第64.4款中规定如下：“64.4 Contractor’s Entitlement to Request PaymentThe Contractor shall only be entitled to submit to the Engineer requests for interim payments upon the occurrence of one or more of the events described in the Contractor’s Priced Schedules and fulfilment of other conditions specified therein.”

由该条件可知，承包商在完成承包商价格文件中的一个或几个事件并满足其他相关合同条件时可申请期中付款，即每一个价格清单项就是一个付款节点。

图3.1.1 项目三价格文件清单示意

3.2 付款节点设置逻辑

该项目价格文件分为如下12个子表：

•Schedule A Project Management and Preliminaries 项目管理和前期启动

•Schedule B Design 设计

•Schedule C Manufacturing / Procurement and Shipping 生产/采购/运输

•Schedule D Installation 安装

•Schedule E Site Testing 现场试验

•Schedule F Integrated Testing, Commissioning and Test Running 联调联试和试运行

•Schedule G Training 培训

•Schedule H Manuals 手册

•Schedule I As-Built Drawings 竣工图纸

•Schedule J Special Tools and Test Equipment for Maintenance 维修用特殊工具和试验设备

•Schedule K Reliability and Maintainability Demonstration Test 可靠性和可维护性验证试验

•Schedule L Defects Liability Period 缺陷责任期

这12个子表的设置基本以项目的履约活动先后次序为基础，它们组成项目的一级付款节点。付款节点结构如下图所示：

图3.2.1 项目三的付款节点结构

与项目一类似，该项目以项目履约活动先后次序时间轴来设置一级付款节点。12个一级节点都有着与其履约活动的特点相适应的二级付款节点设置。比如，Schedule A Project Management and Preliminaries 项目管理和前期启动的付款以时间（每季度）作为付款节点，Schedule B Design 设计以“设计计划”、“初步设计”、“次终设计”、“最终设计”及“完成合同规定所有设计文件的提交”五个阶段作为付款里程碑节点。Schedule C Manufacturing / Procurement and Shipping 生产/采购/运输和Schedule D Installation 安装则按照空间位置设置付款节点。

3.3 付款节点与合同价格组成的关系

如3.1 付款节点设置形式所述，该项目价格清单中的开项即为付款节点，因此各付款节点的额度在投标报价时由承包商自行填写。一旦业主选定投标人为中标人，则其投标报价时填写的每个开项的金额将作为业主针对该开项付款额度的依据。

3.3 计价申请相关合同条件

由3.1 付款节点设置形式中所引用的商务合同条件“64.4 Contractor’s Entitlement to Request Payment”（承包商申请付款的权利）可知，承包商在完成价格文件中的一个或几个事件并满足其他相关合同条件时可申请期中付款。即该项目并不像其他项目一样规定了以月为单位的计价周期、每月申请该月完成的所有节点项的付款，而是只要达到了付款节点即可申请付款。各节点项的付款时间由承包商履约进度决定，付款额度基于承包商在投标报价时对其申请计价事件所对应清单项填写的额度。

3.5 节点时间相关规定

因付款节点开项即为价格表中的清单开项，意味着业主对各付款节点项没有规定具体完成时间。查阅其合同文件可知，合同仅对一些大的工程节点有具体完成时间的规定。如下图所示：

图3.5.1 项目三的合同里程碑时间及误期罚款额度

3.6 该项目付款节点的特点

3.6.1 付款节点开项详尽

从该项目的price schedule（价格清单，业主在招标文件中设置）中可以看出，虽然本项目仅包含一个专业，但其一级节点设置得相对比较详细。培训、维护手册、竣工图纸、特殊工具、缺陷责任期这些份额通常较小、一般不作为报价单独开项或一级目录开项的成本因素均被作为一级付款节点开项。使得该项目的一个鲜明特点是收入和支出的对应程度较高。

3.6.2 各节点的付款额度的确定及其对现金流的影响

该项目的付款节点开项与报价表的开项合二为一，各付款节点的付款额度由投标人在投标报价时在price schedule（价格清单）填写。

这意味着业主若接受投标人的投标报价，则项目现金流中每笔期中付款收入的额度基本由投标人在投标阶段填写价格表时确定，每笔（按季度支付的项目管理和启动费用除外，如下图3.6.2.1所示）收入的时点则由承包商的履约进度决定。

图3.6.2.1 项目三的价格子表A- 项目管理及前期启动

4. 项目四：香港地铁高低压供电系统改造项目

香港观塘线、荃湾线、港岛线高低压线路改造项目，工程范围包括对三条地铁线路共计49.6公里，39个站点（设备房）的高低压供电系统更新改造，合同范围包括设计、供货、安装、测试、缺陷等工作。

4.1 付款节点的设置形式

该项目合同条件中关于期中付款申请规定如下：

图4.1.1 项目四的期中付款条件

如上图4.1.1所示，价格文件中任何一个清单项都可以做为一个支付项。

研究该项目的价格文件（节选请参见图4.1.2：项目四的价格文件节选）可以发现，对于价格清单的四级目录清单项，只需要填写合价和目标完成日期，通常意义上的清单计价，其价格清单项既有单价又有数量，两者有很大区别。

图4.1.2：项目四的价格文件节选

4.2 付款节点的设置逻辑

本项目的付款节点形式与项目二的形式类似，付款节点项与价格文件的清单项合二为一。仍将该项目作为典型案例分析，是因为其价格文件的清单架构既特殊又复杂。如下图所见（为了保障字体大小可见，将图示分为一&二级目录和三&四级目录两张图）：

图4.2.1 项目四付款节点一级&二级目录

图4.2.2 项目四付款节点三级&四级目录

注：三级目录中的PART 1A~PART 1H的含义如下：

PART 1A：KBD-PRE环线1路电源的33kV电缆安装。含1）设计、生产、采购、运输、安装及试验调试；2）竣工图纸和试验记录的批复；3）维护计划、备品备件清单、特殊工具、试验设备等的原则性批复；4）......

PART 1B：KBD-PRE环线2路电源的33kV电缆安装。所含工作内容同上。

PART 1C：KBD-PRE环线上的33kV开关柜的更换。所含工作内容同上

PART 1D：完成KBD-PRE环线与运营系统接口相关方的集成试验

PART 1E：完成KBD-PRE环线上11kV系统的升级及低压柜第一阶段的更换

PART 1F：完成KBD-PRE环线上11kV系统的升级及低压柜第二阶段的更换

PART 1G：完成DIH等车站1500V直流开关柜的增强

PART 1H：完成DIH等车站整流装置的更换

由此可知，其一级目录按照地理位置（分不同地铁线路）来设置，二级目录则按照履约活动先后次序来设置，“材料设备运输到现场”和“施工安装&石棉拆除”这两个二级目录按照工序来设置三级目录，其中每一个三级目录又按照地理位置（分不同车站和区间）来设置四级目录。

根据其在合同中规定的合同里程碑时间（“Schedule of Critical Dates and Completion Obligations” 如图4.2.3 关键日期及完工义务时间表）来看，这些线路，甚至同一线路中，不同站区的完工时间相距甚远，

以每个section的PART 1A：1路电源的33kV电缆安装和PART 1B：2路电源的33kV电缆安装为例，如下图4.2.3 项目四关键日期及完工义务时间表所示，在合同文件中从section 1到section 6，一共有12个作为延期罚款基准时间的时间节点（下表中最后一列Completion Obligation完工义务填写了“Yes”的一项），这12个节点时间从2022年跨越到了2027年，平均每年一至两个节点不等。同一个section中，各工序的完工时间跨越时间也很长，以Section 1 - Works on KBD - PRE环线为例，其时间跨度跨越了从2022年8月到2027年2月的5年多时间。

以上所述的时间和空间的跨越对材料设备的到场和施工安装作业的时间和空间做了很多切割，给合理安排进度计划和配置资源带来很大的挑战。

图4.2.3 项目四关键日期及完工义务时间表

4.3 付款节点的设置与合同价格组成的关系

阅读该项目的价格文件可知，承包商在投标阶段需填写每个四级目录价格清单项的金额和目标完成时间，如上图4.1.2：项目四的价格文件节选所示。这些目标时间受合同“完工义务关键日期时间表”（如上图4.2.3 项目四关键日期及完工义务时间表所示）中规定的节点时间制约。若其价格被业主所接受并被选定为中标人，则该项目的支付额度和时间在授标时已基本确定。

4.4 计价申请相关合同条件

该项目商务合同条件中定义计价周期如下："Valuation Period" means each of the successive Months commencing on the first Day of the Month in which the Letter of Acceptance is written (and for this purpose the Letter of Acceptance shall be taken to have been written on the date which appears at the head of the Letter of Acceptance).”

由此可知，自中标通知书中规定时间起当月的第一天开始计算，一个连续月为一个计价周期。

结合上述4.1 付款节点的设置形式所引用的商务合同条件 “interim payment”可知，完成价格清单中的每一个四级目录清单项，均可作为申请计价的的依据。

也即每个计价周期中完成的所有价格清单项，都可在作为当期计价的依据。

4.5 节点时间相关规定

如上图4.2.3 项目关键日期及完工义务时间表所示。合同文件规定了每个section（不同地铁线路）的每个PART（各站区的主要工序）的完工日期。其中每个section的竣工作为合同完工义务的关键日期（表中每个section的合同里程碑最后一行，在Completion Obligation一列中标注了“yes”），做为误期罚款基准日期。

4.6 本项目付款节点特点

本项目最突出的特点是价格清单开项结构复杂，从而导致如以上4.2 付款节点的设置逻辑所述，材料设备的到场和施工安装作业被切割成很多部分，出现很多个时间和空间的断层。

这些时间和空间的断层给材料设备的生产&供应的组织增加很大难度。1）理想情况下，为避免成本发生在收入之前，按照合同规定进场时间来安排施工进度、并由此安排材料设备的采购进度，则会出现同种设备材料要在多年内进行多次运输。2）若为达到同种设备材料一次或少次运输齐全的目的，如按合同条件规定材料设备运输完成能验工计价，会产生较高仓储费用。如类似本项目合同条件规定，材料设备需到“Site”（因该项目之更新改造项目的性质，承包商仓库不能被认定为“Site”）才能验工计价，那么应与供货商签订与主合同背靠背付款的供货合同，否则会发生较大的负现金流。

受这些时空断层影响的还有施工组织。因为相同工序施工作业出现很大时空断层的关系，给不窝工不抢工的人力资源安排增加了很大的难度，表现为人力资源曲线非常复杂。

Part 3 知其所以然 - 案例分析结论

1. 透过现象看本质 - 从付款节点设置形式看其付款条件的性质

1）从计价节点形式看本质

从上述案例分析看来，国际工程总价合同中规定的期中付款形式多样。最常见的是里程碑付款。

里程碑付款是指在进度计划的关键路径上设置一定数量的里程碑,以完成里程碑为依据，作为合同分段计划目标和期中付款的时间控制点。

如上第二部分案例分析所述，项目二基于成本中心付款，每个成本中心设置若干个付款节点，承包商完成该节点即可申请付款；项目三和项目四均为基于价格文件清单开项付款的合同，这两个项目价格文件的特点突出，作为计价依据的清单开项徐填写对应的总额和预估完成时间，却不像施工图招标（或单价合同）清单计价项目那样每一个开项包括单价和数量，且从这两个项目的计价申请条件（如上述3.1 付款节点设置形式中所引用64.4 Contractor’s Entitlement to Request Payment、图4.1.1 项目四的期中付款条件）可以看出，承包商完成的每一个价格文件清单开项所述工作内容都可触发计价申请。

综上所述，可认为项目二、三、四虽然从形式上看，没有设置专门的付款里程碑，但本质上属于里程碑付款。

2）从计价周期规定看本质

项目一和项目四虽然在计价条件中规定，每个月为一次计价周期。从形式上看属于周期付款。但仔细阅读其条件可发现，每个月期中付款的支付依据是当月完成的里程碑节点项或价格清单开项。因此本质上还是属于里程碑付款。

2. 登高望远揽大局 - 了解付款节点设置逻辑协助确定施工组织

从以上几个案例可以看出，付款节点的设置逻辑离不开时间和空间两个坐标轴，业主通常根据项目的特点来确定这两个坐标轴哪个为横坐标，哪个为纵坐标。

承包商在编制其履约进度计划时时，根据里程碑节点设置或价格文件的WBS（work breakdown structure）结构设置特点，根据业主设置付款节点时确定的横纵坐标来确定其进度计划的编制，确定其各阶段资源的时间与空间分布，可以更加科学地达到“早收钱”的目的。

3. 抽丝剥茧看细节 - 了解付款节点设置特点协助精细配置资源

在对付款节点设置逻辑有个整体结构的了解后，还要对每一个付款节点本身的特点进行了解，从而能更加精细地制进度计划及配置资源。

比如项目一的境外货物到港即可验工，考虑减少海运清关的批次，则可在货物准备好后，即发送货物到现场，尽早实现采购部分的验收。对于项目四来说，根据合同条件，货物安装到位才能验工，则采购应尽量匹配施工进度，即使因其项目的时空分割点多，货物分批可能会很多，也应综合考虑施工进度与采购进度的关系，做好为减少海运清关而进行少量批次采购与为匹配施工进度而多批次采购造成更多合同资产的方案对比。

项目四这种时空分割点多的项目，对施工安装时间进度安排和资源配置的影响很大，理想情况下，作业面的时空分布应充分匹配该项目时空分割，以尽可能地避免窝工。

4. 量入为出定用度 - 分析付款里程碑节点与合同价格组成的关系协助起草分包采购合同条件

我们从项目二期中付款表中的各成本中心的付款节点设置可以看出，这些付款节点其实是触发付款的“现象”，每一笔付款的额度，或者说每一笔付款的额度所代表的工作量，则由承包商根据价格文件中成本中心各清单开项的工作内容、以及承包商在报价时如何将这些工作内容的价值分配到期中付款表中相对应成本中心各节点项中来确定。

分析付款里程碑节点设置与合同价格组成之间的关系，应充分了解各项工作能得到验工计价和支付的时间点，在签订分包和物资采购合同时，结合项目现金流的需求设置合同条件、进行合同谈判。

除此之外，也要研究合同条件所隐含的细节，比如项目四，表面上看根据商务合同条件，材料设备到现场仓库就能验工并支付，然而仔细分析其隐含条件，发现材料设备安装到位才能验工计价。因此，对于合同条件的分析，一定要仔细深入。对货物出厂、运输、清关或到现场仓库不能及时验工并支付的项目，在签订采购合同时，应尽可能地考虑到项目现金流平衡的需要。

5. 子母相权找平衡 - 分析付款单元（中心）占比确定不平衡报价原则

有些项目按照合同文件没有预付款，或者预付款比较低，承包商应特别关注项目前期现金流情况。一般来讲，从以上几个项目案例可以看出，无论是基于里程碑、成本中心还是价格文件付款的项目，其付款基础文件，都包含"Preliminaries（前期准备）"或“Project Management（项目管理）”单元。承包商在投标报价时填写价格文件的该单元时，应在合理范围内做不平衡报价。尤其是对于价格文件开项中管理文件开项比较少的项目，应尽可能在合理范围内，不影响评标的情况下，适当提高该单元的价格水平，来弥补预付款不足、前期现金流困难的情形。

在做不平衡报价时，设计费的报价也可适当提高，改善前期现金流。对于材料设备到货就可以验工计价的项目，适当提高材料设备报价也是改善前期现金流的一种手段。

而对于项目一，业主已经在里程碑付款表中规定了各里程碑付款节点的比例（如图1.1.1 项目一合同文件中的付款里程碑表（节选）所示），这样的情形下，不必考虑不平衡报价。

Part 4 结束语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项目期中付款条件，从商务合同条件来看，其篇幅可能就短短的一段或两段话。

如项目二的期中付款条件“The Contractor shall specify in the IPS, the cumulative percentages of the value of work to be undertaken for each Valuation Period .”

如项目三的期中付款条件规定 “64.4 Contractor’s Entitlement to Request Payment - The Contractor shall only be entitled to submit to the Engineer requests for interim payments upon the occurrence of one or more of the events described in the Contractor’s Priced Schedules and fulfilment of other conditions specified therein.”

但是这短短一句话里面，藏在一两个关键词里蕴含的信息却需要我们花费大量的时间来消化，比如上述两个段落引用的项目二和项目三的期中付款条件中，突出显示的IPS（Interim Paymant Schedule）和Priced Schedules（价格清单）所隐含的信息量非常大，需要我们花费大量的时间和思考去研究。

期中付款条件对项目经济的影响主要是对现金流的影响，对收入和支出现金流的影响都比较大，其次对项目的成本也有一定的影响。承包商应在投标阶段对这些条件分析透彻，用以分析如何制定投标报价策略（是否做不平衡报价等），从而达到项目最佳现金流；分析如何在投标阶段制定最具经济效益的项目进度计划和资源配置方案，从而使得投标方案最具竞争力、项目实施方案最具经济效益。

总之，对国际工程合同条件，无论是盈亏相关的条件（请参见往期文章国际工程合同条件对项目盈亏的影响）、财税相关条件（请参见往期文章国际工程税费计列及税务筹划要点）、还是违约相关条件（请参见往期文章进退有据，方得始终 --- 国际工程承包商违约相关合同条款研究），甚至所占篇幅很小的汇率相关条件（请参见往期文章汇率波动对国际工程项目经济效益的影响及其应对措施）都应反复地、深入地、仔细地梳理，分析，研究透彻各类合同条件对项目经济的影响，才能更具投标竞争力，更具履约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