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要

对于小国而言，主持联合国安理会是几十年难得一见的重大国际事务。2023年9月，阿尔巴尼亚第二次担任联合国安理会轮值主席国。在此期间，阿尔巴尼亚驻联合国发言人将强调该国外交政策的优先事项，并特别关注对于该国及整个区域来说具有意义的话题。然而，本月的联合国安理会会议气氛高度紧张，主要议题仍聚焦乌克兰当前局势。在西方支持乌克兰的情况下，像阿尔巴尼亚这样的小国也只能借机展示自己的相似立场。

引言

2022年至2023年间，阿尔巴尼亚作为联合国安理会非常任理事国的身份，得以借此独特的契机代表中小国家立场，在解决全球危机等事务中积极发挥作用。2023年9月是阿尔巴尼亚自当选非常任理事国以来，第二次担任安理会的轮值主席。期间，安理会主席（chaired of the council）由阿尔巴尼亚总理来担任，从而实现了其外交政策中的又一个重要里程碑。

阿尔巴尼亚在联合国

1955年，阿尔巴尼亚正式成为联合国的一员，承诺遵守《联合国宪章》提出的目标和原则。当时阿尔巴尼亚政府加入联合国的目标包括：促进对话、与邻国建立信任和良好关系以及开展多边外交等。阿尔巴尼亚的外交政策机构部认为，基于规则的国际秩序和强大的多边机构是维护和平与安全、尊重人权、促进发展与繁荣最有效的途径。2022年2月，阿尔巴尼亚应美国的邀请欣然担任“共同执笔人”（co-penholder）角色，以此表明该国与美国外交政策保持一致的坚定态度。

充满期待的联合国之行：在阿尔巴尼亚代表团访问联合国之前，该国就已经对即将担任联合国安理会轮值主席一事进行大力宣传，当然也不乏一些政治争论。阿尔巴尼亚专家针对本国代表团此次联合国之行访的目标和可能取得的成果进行了多种分析。除此之外，这次联合国之旅的巨额花销也引发了关注。总理和总统分别带领一支庞大的队伍前往纽约，阿尔巴尼亚代表团的成员超过35人，这对于一个总人口不足300万的小国来说着实有些“夸张”，此事也成为了公开政治辩论的焦点。

阿尔巴尼亚国内关于此行的争论仅关注本国相关议题，而国际上的舆论关注面则更广泛、更概念化（conceptual）且更为敏感。在乌克兰局势仍紧张对峙的背景下，安理会不得不召开高级别公开会议，多方对此次会议寄予厚望。泽连斯基自冲突爆发以来首次在安理会发表讲话，这也是阿尔巴尼亚9月担任轮值主席期间的标志性活动。

阿尔巴尼亚在会议前提交了一份概念说明（concept note），内容是关于俄乌冲突后果的公开辩论。在这份概念说明中，阿尔巴尼亚强调了当下世界范围内的巨变，指出《联合国宪章》的原则在联合国成立78年后的今天正在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该说明文件指出，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的行为违反了《联合国宪章》第二条第四款禁止使用武力或威胁的规定，挑战了基于规则的国际秩序的核心原则，侵犯了边境的神圣性。概念说明文件还强调，此类行动暴露了多边体系的局限性和脆弱性，使人们对于联合国，尤其是安理会在管理此类危机方面的作用产生怀疑。有鉴于此，阿方文件强调了安理会改革的必要性，以使其更具代表性并能更好地应对全球危机，并。文件进一步指出强化多边机构能力的重要性，使其能够有效解决复杂的全球问题并维护国际和平与安全。这些观点与其说出自阿尔巴尼亚政府的口径，倒不如说是作为“共同执笔人”的身份，按照美国的要求，保持与美国的外交政策一致的基调。

埃迪·拉马总理与俄罗斯代表在联合国安理会的辩论

2023年9月20日，阿尔巴尼亚在联合国安理会主持的会议主题为“通过多边主义尊重《联合国宪章》的目标与原则：维护乌克兰的和平与安全”。此次高级别会议的目标在于促进各国之间的合作，以防止违反国际法行为的发生，同时呼吁各国以外交手段与对话的形式和平解决争端。此次高级别会议由阿尔巴尼亚总理埃迪·拉马（Edi Rama）主持，与会者为包括乌克兰在内的安理会成员国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在会议开始时，拉马总理在会议开始时就已指出，这是一场旨在支持乌克兰（in support of Ukraine）的重要会议。他表示，保卫乌克兰的同时可以为那些寻求和平与合作的人提供保障，反之，也对那些寻求冲突的人发出警告。对于拉马而言，此次会议是及时且必要的，这是各国就实现和平的最佳途径分享各自见解的重要场合。他主张，在当下帮助乌克兰抵抗俄罗斯也有助于未雨绸缪，警示潜在的侵略者。

拉马因其对俄罗斯的坚硬立场，尤其是他在会上对俄罗斯常驻联合国代表瓦西里·涅边贾（Vasily Nebenzya） 发起的“挑战”而受到国际关注。会议期间，二人进行了激烈的交峰流，其中既有互相尊重和谦让，也不乏针锋相对的批判。涅边贾反对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在会议上先于理事国发言，但拉马犀利回应道：“可以不让则连斯基总统发言，但前提是俄罗斯停战撤兵。”在随后的讨论中，涅边贾指责拉马提供政治评估（providing political assessments），而拉马则警告他不要进一步挑衅。拉马的勇敢对抗还不仅限于此。他批评俄罗斯试图当场阻止泽连斯基在安理会会议上发言是违反程序的，并指出任何反对意见都必须提前向主席声明。拉马指出：“我想向我们的俄罗斯同僚和在场所有人保证，这不是阿尔巴尼亚担任轮值主席期间做出的针对性行动。”涅边贾指责阿尔巴尼亚将其政治和意识形态信仰置于其主席义务之上。然而，拉马立即作出回应，批评俄罗斯在乌克兰的军事野心。他表示，俄罗斯关于违反规则的说辞显然是虚伪的，用他的话来说：“我必须指出，你们（俄罗斯）在联合国大楼内发表的所有关于违反规则的演说都是令人印象深刻的讽刺”。

更广泛的方法：派生性权力 （derivative power）

传统观点认为，小国在外交事务上面对大国时无法产生太大的影响力，但并非完全不能发挥作用。尽管小国无法掌握大量可供支配的资源，它们依然可以通过三种不同的方式行使权力：“派生性”（derivative）、集体性（collective）和、特殊固有性（particular-intrinsic）。所谓派生性权力，依据迈克尔·亨德尔（Michael Handel）的定义，基于小国和大国之间的相互依赖关系，即小国可以通过说服大国采取有利于其最大利益的行动来获得影响力。基欧汉（Keohane）将此称作“小盟友的大影响力”。为了实现其目标，较小的国家经常利用派生性权力，从更具影响力的大国权力中获取利益。然而，这种方法具有其局限性。包括马基亚维利在内的学者和政治家警告小国不要与大国结盟，因为这可能会压缩其有限的活动空间，成为其自主实现目标的掣肘。

阿尔巴尼亚总理在安理会上的辩论和发言与9月19日美国总统拜登在第78届联合国大会上的讲话高度吻合。拜登指出，美国支持扩大安理会，增加常任理事国和非常任理事国的数量。美方将继续尽己所能推动改革，寻求共同利益，在新的一年取得进展。他还指出，美国将在“僵局”（gridlock）中推动联合国安理会改革，而此类“僵局”往往会阻碍安理会达成共识、取得进展，需要更多成员国在此发声、给予支持。尚不清楚美国作为拥有否决权的成员国，能否成功推动安理会改革。但可以肯定的是，阿尔巴尼亚正在走“派生性权力之路”，在全球舞台上为美国而发声。

结语

纵观历史和分析既有的理论成果可知，对于从属于大国的小国来说，其外交政策在追求国家利益时是具有效益和价值的。观察阿尔巴尼亚在联合国的种种表现所取得的成果，帮助支持乌克兰的成分要远远大于实现其自身利益。尽管这些表现被各路媒体争相报道，并引发了人们对总理地位的关注，但该国的外交政策似乎没有取得整体上的明显进展，。取而代之的，而是一系列对该国的讽刺、挖苦和公然的对抗。许多人认为，阿尔巴尼亚国家体量过小，难以在如此宏大的地缘政治话题上施展立场表明态度。更多观点认为，阿尔巴尼亚在联合国只不过是西方大国利益响亮的“传声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