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7日,新一轮巴以冲突已满两月。据新华社报道,在短暂停火一周后,以军正在扩大对加沙南部的地面行动,战火已烧至整个加沙,巴勒斯坦民众说加沙“已无安全区”。
分析人士认为,此轮冲突爆发两个月后,局势已经进入政治、外交与军事冲突相交织的新阶段,不排除未来会出现“再停火、再交战”的局面。全球层面,巴以冲突带来的消极影响也在不断显现,给传统安全带来冲击。但从长远来看,巴以要实现全面持久停火,走出冲突往复的恶性循环,仍面临不少挑战。
怎样的两个月?
12月1日,以色列与巴勒斯坦伊斯兰抵抗运动(哈马斯)在加沙地带重新交火,打破了为期7天的短暂平静。
以军5日表示,在加沙地带的地面行动已进入“第三阶段”。
以军总参谋长哈莱维曾宣称,以军2日在加沙南部开展行动后,投入兵力、打击强度和战果相比北部行动都不会逊色。从之后情况来看,以军第三阶段行动的烈度正在加强。
当地时间5日晚,以军进入位于加沙南部的汗尤尼斯,与哈马斯进行“发动地面行动以来最激烈”的交火。
汗尤尼斯是加沙地带第二大城市,也被以军认为是哈马斯领导人的藏身之处。这场战斗持续超过48小时后,以军6日称,已突破哈马斯在汗尤尼斯的防线。
除了与哈马斯进行激烈交火之外,以军还在考虑“水淹”战术——用海水淹没加沙地带的地下隧道,“以各种方式摧毁哈马斯”。
从战场上看,自10月7日哈马斯向以色列发动突袭以来,加沙地带经历了怎样的两个月?
被哈马斯突袭后,以色列第一时间宣布进入战争状态,一边空袭加沙地带,一边“全面封锁”加沙。10月13日,以军发表声明称出于“人道主义”原因,要求加沙地带北部所有居民撤往南部地区。
第二阶段开始于10月28日。以军更多地面部队进入加沙,将加沙切割成南北两部分,重点打击加沙北部的军事能力。
11月5日,以军宣布已全面包围位于北部的加沙城。11月14日,以军称已“控制”加沙地带北部区域。此后,以色列方面多次暗示要在加沙南部发动地面攻势。
不过,当地时间11月24日上午7时起,加沙战事被按下“暂停键”。以色列与哈马斯开始执行临时停火协议,换取双方互释被扣押人员。但加沙地带的平静仅仅持续至12月1日7时,此后冲突又起。
根据联合国、巴勒斯坦和以色列方面的数据,本轮冲突已造成超过1.6万名巴勒斯坦人和1200名以色列人死亡。加沙地带已有近190万人流离失所,占加沙人口的85%以上。
已进入新阶段?
战火烧向整个加沙后,以色列距离“剿灭哈马斯”的战略目标还有多远?重新交火后,冲突又将走向何方?
分析人士指出,本轮冲突已出现重要时间节点。以色列在短暂停火后升级对加沙南部的攻势,意味着其对加沙的军事行动已转入另一阶段。
上海外国语大学中东研究所教授刘中民认为,此轮冲突已从之前的以军事冲突为主,进入到政治、外交与军事冲突相交织的阶段。
刘中民表示,在短暂停火后,以色列仍表现出“我行我素、一意孤行的顽固态度”。
他认为,之前,以军可能仍在犹豫是否要对加沙南部采取地面行动。但随着以色列国内压力加剧,危及总理内塔尼亚胡的政治生命,以政府正在展现出强硬态度,要对整个加沙地带采取全面行动。随着战事进入游击战和巷战阶段,时间持续越久,对以军越不利。因此,以色列方面希望速战速决,在最短的时间内达成目标。
然而,要达成“剿灭哈马斯”这一目标并非易事。这意味着,冲突应该仍会延续相当长一段时间。
首先,以色列与哈马斯在战局上可能陷入胶着状态。刘中民表示,如果以色列采取水淹加沙地道和“狂轰滥炸”式的进攻,可能会很快对哈马斯造成重创,但将对当地平民造成人道主义灾难,“恐怕以色列需要掂量掂量”。
此外,虽然哈马斯在加沙的组织、人员、军事力量可能遭遇毁灭性打击,但要将整个哈马斯连根拔起,恐怕也难做到。以色列若在加沙地带摧毁哈马斯统治权,不排除其力量可能转向约旦河西岸,“哈马斯在西岸的政治影响力恐怕还会呈上升态势”。
另一方面,分析也指出,战火重燃并不意味着冲突双方已停止接触,双方仍有停火需求。以色列政府就面临释放其余被扣押者的压力,哈马斯也希望推动停火的延长。
国际社会也未停止劝和促谈,向以色列施压。美国的态度也发生转变,要求以色列在发动后续军事行动时应更加谨慎。“在此情况下,不排除会出现‘再停火、再交战’的局面。双方政治和外交层面的博弈也仍将继续。”刘中民说。
能否打破怪圈?
本轮巴以冲突以来,包括中方在内的国际社会强调,解决巴以冲突的根本出路是落实“两国方案”。未来是否可能打破巴以冲突循环往复的怪圈?
刘中民认为,未来能否落实“两国方案”,取决于几方面因素。
其一,以色列国内政策走向如何。此轮冲突后,内塔尼亚胡时代很可能宣告结束。此后,以色列政治生态是向更右翼走,还是转向与巴勒斯坦和解,将是影响巴以问题的重要因素。
其二,巴勒斯坦内部矛盾能否解决。哈马斯与巴勒斯坦民族解放运动(法塔赫)之间的冲突,导致了2007年约旦河西岸与加沙地带的分治,也是长期困扰巴勒斯坦问题的内部因素,需要强有力的外部力量来协调。
其三,美国是否会继续“撮合”阿拉伯国家和以色列。近年来,美国推动阿拉伯国家与以色列关系正常化,激化巴以矛盾。此轮冲突结束后,美国是继续推动相关进程,还是回到落实“两国方案”,采取相对平衡的政策,有待观察。
最后,联合国权威能否得到重塑。此前,由于受到一些干扰,联合国集体安全机制弱化,导致政治解决巴以问题达成共识的难度增加。
刘中民认为,只有这四方面因素同时利于和平,才能推动巴勒斯坦问题全面、公正、持久解决,这意味着未来“还将经历漫长、艰难的过程”。
影响不断外溢
冲突持续两个月来,外溢影响也在不断显现。舆论指出,随着巴以问题重回中心议题,不仅地区格局正面临复杂变化,对全球局势的影响也在不断蔓延。
一方面,巴以冲突正在多国引发回响,特别是在西方社会内部引发分歧,给社会稳定带来威胁。
12月5日,欧盟方面称,随着巴以冲突加剧,欧盟国家在即将到来的圣诞节期间面临“巨大恐袭风险”。
另一方面,此轮冲突也不可避免地分散了西方国家的外交精力和战略资源。在美国,“援以还是援乌”已成为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近日,乌克兰就多次面临尴尬境地,来自西方的重要军事和财政援助不再顺利通过。
对此,刘中民指出,巴以、俄乌冲突对国际秩序、全球治理等层面的消极影响正在显现,甚至可能诱发新的冲突乃至军备竞赛。近期,印巴边境出现交火,巴尔干地区形势严峻,纳卡冲突也时断时续,都体现出两场冲突给全球传统安全带来的冲击。
此外,两场冲突也给西方社会和政治带来挑战。西方不仅在军事援助的分配问题上左右为难,在内政外交层面也面临困境。“有人说,乌克兰危机让西方更团结,但巴以冲突却造成了西方的分裂。”刘中民说,近期,巴以冲突已导致西方各国之间,甚至国家内部的分化,恐怕让这些国家始料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