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2024年，波兰发生了许多重要事件，包括地方政府与欧洲议会选举。2024年也是由图斯克（Donald Tusk）总理领导的联合政府执政的第一年，新政府自2023年12月起上台后，逐步接管法律与公正党（Prawo i Sprawiedliwość，以下称PiS）政府时期受强力控制的关键国家机构，如公共媒体和司法系统。新政府着手清算PiS政府，指责其涉嫌滥用权力等腐败问题。地方选举与2023年议会选举相似，PiS虽在得票率上取胜，但总体结果仍展现出执政联盟的主导地位，PiS依旧拥有超过三分之一选民的稳定支持。由公民联盟（Civic Coalition）、左翼党（the Left）以及第三条路（the Third Way）组成的新政府存在内部分歧。总统安杰伊·杜达（Andrzej Duda）总统任期将于2025年5月结束。各主要政党已开始准备总统竞选。

2024年，波兰爆发反对乌克兰农产品进口及欧盟“绿色新政”（Green Deal）的农民抗议活动。前波兰著名法官托马斯·施密特（Tomasz Schmydt）申请在白俄罗斯获得庇护一事引发热议。三名驻波白边境的波兰士兵因涉嫌对非法移民过度使用武力而被逮捕。12月中旬，匈牙利决定为涉嫌滥用公款的前PiS政府副司法部长马尔钦·罗马诺夫斯基（Marcin Romanowski）提供庇护。2024年，波兰南部和西部遭遇了近30年来最严重的洪灾。

制度改革

图斯克政府逐步实施改革，主要涉及司法机构、公共媒体和国有企业。在此之前，为维持自身影响力，前政府推行了一系列法律改革措施。现政府尤其重视公共媒体、最高法院、地方法院和检察院，并希望恢复司法机构的自治权力。

图斯克政府成立了议会调查委员会（parliamentary investigative committees）。前政府任命的波兰国家银行行长亚当·格拉平斯基（Adam Glapinski）是重点关注对象，他被指控将银行政治化。前中央反贪局局长、前内政和行政部长马里乌什·卡明斯基（Mariusz Kaminski）及其副手马切伊·瓦西克（Maciej Wąsik）因涉嫌滥用职权而被捕，引发轩然大波。瓦西克曾一度在总统府中藏匿。在数周的拘留后，两人被杜达总统赦免。

媒体披露了有关中东欧最大燃料公司ORLEN前总裁丹尼尔·奥巴伊特克（Daniel Obajtek）的争议对话录音，记录了“政治内幕”以及有关公司运营的争议细节。检察院正在对PiS政府期间ORLEN公司的财务问题展开调查。

清算前任政府

图斯克政府的行动包括调查欺诈指控以及将公共资金用于政治与选举的行为，导致前政府部分涉嫌滥用职权的政客遭到指控。

国家选举委员会决定剥夺PiS部分用于党务活动的数百万欧元国家补贴。议会剥夺了多名PiS政客的豁免权，使他们能被刑事指控。7月，图斯克政府曾试图逮捕前副司法部长马尔钦·罗马诺夫斯基，他被指控滥用公共资金。首次逮捕因程序问题失败，目前他仍在躲避警方追捕。12月中旬，匈牙利为其提供了庇护。

媒体曝光了PiS政府期间的“司法基金”（Justice Fund）存在数百万兹罗提（波兰货币）的滥用问题，该基金由前司法部长兹比格涅夫·焦布罗（Zbigniew Ziobro）管理。相关录音揭露了前政府在资金使用方面的裙带关系、随意处置和政治动机等问题。污点证人、前基金管理部门主任托马斯·姆拉兹（Tomasz Mraz）录制了与主权波兰（Sovereign Poland，PiS党联盟伙伴）政客的谈话。该事件可能对欧洲议会选举以及PiS选举结果产生重大影响。

波兰的政治矛盾不单存在于政府与反对党层面，也存在于政府与总统层面。杜达总统试图更积极地展示其在波兰政府体系中的作用，波兰是议会制国家，但总统拥有重要权力。反对党PiS对现任政府采取完全反对的立场，阻止政府与总统任何形式的合作，迫使政府行动经常游走于法律边缘。

尽管新政府积极努力清算前任政府，以恢复PiS政府之前的国家状态，但并未取得太大进展。主要由于司法程序必须合法，前政府在司法系统中保留的影响力以及杜达总统的阻挠也限制了政府的行动。

执政联盟中的分歧

由公民联盟、左翼党和第三条路组成的执政联盟存在内部分歧。当前联盟伙伴主要因“将PiS排除在权力之外”的共同目标团结在一起，但在经济、社会问题以及堕胎合法化等其他领域存在显著分歧。第三条路认为现政府过度专注于问责PiS政府而忽视了积极的施政计划。民调显示公众似乎也愈加厌倦“清算”话题。

突破点是2025年的总统大选，目前最被看好的候选人是代表执政联盟的华沙市长拉法乌·特扎斯科夫斯基（Rafał Trzaskowski），政府希望其胜选从而消除政府与地方之间的矛盾，推进法律顺利修改。

地方选举——尽管有所损失，但反对党守住了阵地

2024年4月7日，波兰举行地方选举。人民选举出省、县权市、县、市及市辖区各级政府。在具有全国代表性的省议会选举中，反对党PiS在得票上领先，但在两省失去权力。该选举PiS的得票率为34.27%。公民联盟获得30.59%的选票，执政联盟中的其他党派：第三条路得票率14.25%，左翼党得票率6.32%。自由独立联盟（The Confederation）得票率为7.23%，无党派人士为3.01%。这次选举的结果与2023年相似，确立了执政联盟的主导地位，同时也显示出PiS依旧维持了稳定且强大的影响力，因此执政党与在野党都宣称在选举中获胜。

6月进行欧洲议会选举，公民联盟以37.06%的得票率险胜，PiS以36.16%的得票率居次席。第三名是自由独立联盟，得票率为12.08%；随后是第三条路，得票率6.91%；左翼党获得了6.3%的选票。与上次欧洲议会选举相比，公民联盟和自由独立联盟的席位有所增加，而PiS、第三条路和左翼党支持率有所下降。

各党派已公布总统候选人

波兰主要政党已公布2025年总统选举候选人。现任总统安杰伊·杜达将结束总统任期。

公民联盟候选人是热门人选——华沙市长拉法乌·特扎斯科夫斯基，支持率约为40%。国家记忆中心主任卡罗尔·纳夫罗茨基（Karol Nawrocki）将作为PiS支持的独立候选人参选，支持率为22%-28%。其他主要候选人包括众议院议长、第三条路领袖西蒙·霍沃夫尼亚（Szymon Hołownia），支持率8%-10%；代表自由独立联盟的斯瓦沃米尔·门岑（Sławomir Mentzen），支持率10%-13%；左翼党将推举参议院副议长马格达莱纳·比耶亚特（Magdalena Biejat）。波兰总统由选民直接选举产生，拥有立法提案权和立法否决权，但可被议会否决。总统在外交和安全政策事务中也发挥着重要作用。尽管特扎斯科夫斯基占据领先地位，但选举的后续进程可能影响各候选人的支持率。

边防士兵被捕

在欧洲议会选举后，媒体披露了三名波兰士兵在边境被捕的消息，引发了公众舆论。士兵在面对非法移民企图越过波兰边境时涉嫌滥用武力，引发了反对派的强烈抗议，要求图斯克政府辞职，导致负责军事事务的副检察长被撤职。

争议源于国防部长知晓此事但未公布相关信息。先前，一名波兰士兵在边境被非法移民刺伤后死亡，引发政治风波。消息公布后，国防部长瓦迪斯瓦夫·科西尼亚克—卡梅什（Władysław Kosiniak-Kamysz）表示此类行为不可接受，并宣布将对此事件的具体情况进行解释。他强调，保家卫国的士兵必须受法律保护，国防部将永远维护波兰士兵的荣誉。

波兰知名法官逃往白俄罗斯申请庇护

2024年5月，前华沙省行政法院法官托马斯·施密特成为舆论焦点。他声称在波兰遭受迫害而逃到白俄罗斯申请庇护。此举被视为叛国行为，政府与反对派互相指责对方与该法官的联系和支持，并互相推卸责任。图斯克随后重启议会委员会，调查俄罗斯在波兰的影响。

施密特称他曾因独立的政治立场而受到迫害，因不赞成波兰政府的政策而被迫离开波兰。该法官参与过众多重要的法律诉讼，还处理过涉及机密信息的案件。

农业抗议活动升级

波兰农业抗议活动席卷各地，农民要求停止进口乌克兰农产品，退出欧盟“绿色新政”计划。3月初，大约有1万名农民前往华沙抗议，部分抗议者在议会前与警方发生冲突。农民示威成为政府与反对派之间政治对抗的战场，双方相互指责使局势进一步升级。暴乱致14名警察受伤，55人被捕。政府和反对派以及抗议活动的组织者都表示，有挑衅者参与到抗议活动中，引发了暴力事件。

巴拉努夫（Baranów）中央交通港建设新计划

波兰政府公布了巴拉努夫中央交通港建设的新计划，囊括全新的航空、铁路和公路运输网络，是波兰近期最大的基础设施投资项目。图斯克总理表示，机场预计将在2032年建成，比前政府计划推迟了4年。铁路网络也将缩减，新港口通过时速达320公里的高速铁路将华沙、罗兹以及波兹南、弗罗茨瓦夫等西部城市相连。

在2023年议会选举前，组成现政府的政党团体对该投资项目持怀疑态度，认为其缺乏实际的经济可行性。然而，迫于绝大多数民众的压力，政府宣布继续推进该项目。

波兰经济形势相对乐观

2024年前三季度的GDP数据表明，波兰全年经济增长近2.7%-2.9%。据波兰经济研究所11月的分析，波兰2024年GDP增长达2.7%左右，与欧盟其他国家相比非常亮眼。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指出，在大型经济体中，只有西班牙取得了与波兰相媲美的成就。法国经济增长将接近1%，意大利为0.5%，而德国是停滞不前。

据西里西亚ING银行分析，如果欧洲经济没有明显反弹，波兰则不太可能实现3%的经济增长。德国经济停滞会阻碍波兰制造业和出口的复苏。同时，利率升高，国家重建计划与欧盟结构性基金资助项目实施推迟，会导致投资减少。波兰的消费活动在2024年下半年也有所放缓。经济学家一致认为，经济增长将在明年提速，主要由投资推动，投资将随着更多的欧盟资金流入而启动。

世界银行（World Bank）预测波兰2024年GDP增长为3.2%，2025年将达到3.7%。实际收入、公共部门工资和社会福利的显著增加支持了家庭消费强劲反弹。高额军费开支和解冻欧盟资金将进一步促进经济增长。由于强劲的国内需求和对欧盟出口的疲软，2024年波兰净出口贡献率为负，预计从2025年起将逐步改善。

IMF预测，波兰2024年GDP增长达3.0%，2025年为3.5%。波兰是目前全球第21大经济体，但要进入前20名并不像从2000年第28位到2010年第24位再到2020年第22位那么容易。波兰2024年GDP将达8620亿美元，比2023年高出510亿美元，与前一名瑞士相差约790亿美元。

按购买力平价计算，波兰经济在世界人均GDP的排名较低，2024年人均GDP为5.17万美元，排名第42位。波兰在2010年排名第56，2015年排名第53，在2020年升至第43位。

波兰2024年的年平均CPI通胀率为3.9%，2025年将达4.5%。到2025年，波兰经常项目差额（current account balance）将从2024年占GDP的0.8%降至0。

洪灾极大影响波兰公共生活

9月，一场席卷西部和南部地区的洪灾严重影响了波兰的公共生活。这是近年来规模最大的一场洪涝灾害，预估损失数十亿欧元，许多城镇基础设施被毁。波兰政府迅速启动救灾计划并出台了一项特别法案，为灾民提供多项救助措施。

对于图斯克政府而言，这场灾害成为对其管理的考验，政府采取了非常积极的应对行动。灾区所有相关部门每天都会参加总理主持的紧急工作会议，媒体进行实时直播。水灾发生后，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Ursula von der Leyen）访问了波兰，并与捷克、斯洛伐克等受灾国家的政府首脑会晤，承诺将为灾区提供援助。

结论

2024年，波兰迎来了地方政府和欧洲议会选举，政治局势高度紧张。这是图斯克领导的联合政府执政的第一年，新政府逐步接管前政府控制的公共机构，并对PiS政府及其政客进行追责。图斯克政府将这一年视为总统大选前的过渡期，未提出雄心勃勃的立法计划，寄希望于执政联盟总统候选人能够胜选。值得一提的是，与其他陷入危机的欧洲国家相比，波兰经济情况相对乐观，预计从2025年起迎来更大增长。